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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重力操使都好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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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森野綠有沒有這個自覺, 總之, 她是個很引人註目的家夥。

當然, 太宰治所指的,並不是性格。他只是在單純地,欣賞著女孩明麗的容貌。

如果要用什麽去比喻她的話……太宰治想了想, 大概是冬日中的陽光?

能將冷與暖, 矛盾卻又無比自然地雜糅在同一處的。

奇妙的存在。

而性格是更加深層的東西。如果沒怎麽打過交道,或者沒有像中也那樣與生俱來, 所謂“重力操作”之間的共鳴的話, 貿然憑借同吃過一頓火鍋的“交情”去對一個尚處青春期的女孩子進行評判, 其下場大概會比在火鍋紅湯裏翻滾了數小時、最終屍骨無存的面條還慘吧……

“可不管看多久,還是會覺得森野小姐很可愛呢。”太宰治雙手支著下巴, 臉上蜜稠稠的笑容比蜂蜜還要甜……

也更加膩……

通常來說,“秀色可餐”是對的,是符合客觀事實的。

人是視覺動物, 喜歡漂亮美好的東西無可厚非。

但是太宰治清雋的模樣, 不僅沒有起到半點助興開胃的效果,反倒讓森野綠放下手中的勺子。

面積不大,甚至有些狹窄的咖喱料理餐廳中, 不算正在廚房中忙活的老板, 現在擠著八個人。

從店內通往二樓的樓梯邊, 依次往外數來,長桌邊坐著織田作、幸助、咲樂、克己、優、真嗣、森野綠,以及太宰治。

小孩子總喜歡跟大孩子玩。大孩子見過的世面比他們多, 知道的東西比他們多,臭屁的樣子也比他們更加威風!

前有暗中稱霸雄英一年B班的經驗,收服織田家五個小毛頭只不過花了森野綠一個中午的時間。上午出門前,國木田囑咐的是“盡早回來”,並沒有具體規定應在何時回到偵探社。

反正去哪都是為了打發時間,咖啡廳、游戲廳、還有織田幸助的家,都是同樣的性質。

與不能輔導數學英語作業、不看少年JUMP、還不懂怎麽給咲樂編蠍子辮的織田作相比,森野綠簡直是織田幸助從路邊撿回來的有求必應的阿拉丁神燈!

供起來都不足為過!

只可惜森野綠並不是真的神燈,也不能被供起來。

她也是要回家的。

被五雙依依不舍的眼睛黏住的森野綠絕情瀟灑得像個渣男,“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那可以吃完晚飯再走嘛!”織田克己和織田優一左一右抱住她的手臂。

“對啊,吃完飯再走嘛!大叔做的辣味咖喱可好吃了!”

“是啊是啊!”

“……”

放任五個小孩在自己耳邊嚷嚷同一句話的後果便是,宛如將自己關進飼養了兩千五百只鴨子的養鴨場中。

於是大熊孩子森野綠揉著突跳脹痛的太陽穴,認命地領著堪比兩千五百只鴨子的五個織田牌熊孩子,在織田作的殿後看護中,下樓、在桌邊落座、點餐、打開電視、跳過正在放送《英雄奇聞》的新聞臺,最終將畫面定在某檔野外生存冒險節目上。

“去掉頭就可以吃了。”電視上的人神態自若地將一只後腿還在抽搐的昆蟲放進嘴中。

太宰治就是在森野綠正在科普“昆蟲和脊椎動物不同,身體的各個部分都由各自的神經中樞控制”、織田作之助一臉欲言又止的卻不知該打斷這場硬核科普的時候,推開店門走進來的。

本意只是有點掛心朋友會不會真的因為找不到養子而消沈難過,但是店裏五個小家夥一個不少,還全部聚精會神地將目光投向最末端的少女身上。

有點眼熟。太宰治眨了眨眼睛,率先跟織田幸助打了個招呼,“喲,幸助。看樣子你沒事啊!聽說織田作推了今天一天的工作去找你還真是嚇人呢。”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濃烈的羞恥感裹挾了織田幸助稚嫩的幼小心靈。

只不過是在公交車上睡著了坐過頭了而已!這種全世界都知道了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他悲憤地扭頭瞪著織田作,老父親只好舉起手對天發誓,“我沒告訴過別人,但是請假需要理由。”

太宰治的突然出現出人意料。不禁讓森野綠生出了“橫濱真小”的錯覺。能通過織田幸助再次見到織田作之助已經很是意外了。不過想想兩人同為港口黑手黨的成員,之間的聯系密切一點也不算奇怪……吧?

趁著太宰治還在跟織田作寒暄的間隙,森野綠的眼睛盯著搭在太宰治肩膀上的黑外套看了一會,忽然一股不知從何而起的違和感讓她感到了……焦躁。

要是在森野綠在自己的腦子裏鍵入“港口黑手黨”和“黑外套”兩個關鍵詞,搜索結果只有兩個——“中原中也”和“芥川龍之介”——這兩個皆是曾經帶領著一眾下屬出現在森野綠面前的家夥。

再對比著裝平凡普通得如同一位普通市民的織田作之助,森野綠立即明白了違和感的由來。

——地位和階級。

織田幸助說過,他想當上港口黑手黨的幹部,是為了給織田作發工資。

先不說這種“假公濟私”的行為是否得當,但可以從這句話中得知的是,織田作之助應該是個港口黑手黨的基層人員,地位在“幹部”之下。

至於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之間的關系,雖然是肉眼可見的“不佳”,卻也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了他們關系“不菲”。

“真嗣,你知不知道這位先生是做什麽工作的啊?”森野綠雙手攏成一個環,湊到織田真嗣耳邊,悄聲問道。

看她這麽小心翼翼,同時也深知太宰治“厲害”的織田真嗣同樣小聲地與森野綠道:“太宰先生是港口黑手黨的幹部哦!最年輕的一位!姐姐你怎麽問他?”

“我以前見過他!”她說完豎起食指貼在唇上,“保密哦!這是我和真嗣兩個人的秘密!”

兩個人咬耳朵的動作不小,看起來很幼稚得不行。

等到太宰治笑容燦爛地看向森野綠,少女拍了拍男孩的腦袋,面上平和又寧靜,看上去就真的像是認識了很久的鄰家姐姐一般。

“呀!好久不見,森野小姐。沒想到能在這裏再次偶遇我的救命恩人。”

在側頭回應太宰治之前,接著長發的遮擋,森野綠迅速擡眼試圖在織田作的臉上找到一絲驚訝,可她沒想到對方也正安靜地註視著自己。

那直白的目光,宛如一本攤開的書。

裏面寫著什麽,一目了然。

與織田作的視線沒有做過多糾纏,森野綠朝著太宰治擠出一個微笑,“我也沒想到今天竟然這麽湊巧,能遇見太宰先生。”

不就是裝嗎?當誰不會啊?

“欸?森野和太宰先生認識嗎?”織田幸助黑亮的瞳孔在森野綠和太宰治兩人之間來回打轉。

森野綠點點頭,“認識。你給我好好叫姐姐。”

“才不要!”

太宰治則在旁邊添油加醋地說道:“是一段很美妙的緣分哦!”

他從自己入水失敗的原因歸到森野綠頭上,又補充了他們曾經一起吃火鍋懟中原中也的過往。

他是怎麽好意思當著我的面營造這種“我們其實很熟”的錯覺的???

微笑掛在森野綠的臉上。

她笑得好看,是個賞心悅目的漂亮小姑娘,只是沒人知道這位漂亮小姑娘現在特別特別想打人。

因為心底的猜測還沒有得到完全的印證。

而在得到確切證據和線索之前。

正如同江戶川亂步所言:不成立的推理,想再多也只能是白日做夢而已。

·

森野綠放下手中的勺子,拿起了手邊的一杯冰水。

就在太宰治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甚至每一塊肌肉都在蓄勢待發,亟待躲開那杯即將潑面而來的冰水,森野綠反倒是一飲而盡,還含了塊冰在嘴中,使勁咀嚼著。

哎呀,忍耐力比想象的要好很多呢,比芥川君要更加安定。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小姑娘應該已經猜到他和芥川龍之介的關系了。

不動手只是不敢妄下結論而已……至於她脖子上那個小玩意能起到的限制作用,估計對她,或者說,對武裝偵探社而言,並不是多麽大不了的東西。

明明之前都會在至少跟著一個人的情況下出門,現在卻已經能放任她從橫濱東跑到橫濱西一個人玩了半天……那位福澤社長還真是信任你呢。

還是那句話,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想起自己的BOSS,太宰治倒是只想冷笑。

但是,想要冷笑才是對的。身居高位,哪怕走錯一步,都會摔得粉身碎骨。

更不要說森鷗外那種坐在血海屍山頂端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在註視並期待著他墮入無間地獄。

只是有時候,無端地,太宰治會從港口黑手黨的BOSS,森鷗外的眼中讀到這樣的問題:“那麽那些人裏,是否有你呢?太宰君。”

啊,不好意思,說錯了。

並不是無端。

雄英的學生,重力操作的能力,武裝偵探社,再次出現在橫濱並停留了長達兩個月的時間,腦電波監控裝置……

這些零碎的線索拼接在一起,不用費力就能猜到這個女孩遭遇了何種對待。

可他也說過了吧?身居高位的人,必須要考慮良多。

而如果要避免威脅,當然得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行。

“說起來,還沒問森野小姐為什麽會來橫濱呢?學校不上課嗎?”太宰治坐直身子,目光越過少女的發頂,望向另一頭的織田作。

他胳膊肘往外拐的摯友,正在苦惱怎麽讓克己不要挑食,沒空關註這邊的情況。

胡蘿蔔可是好東西。

“不,暫時因為家庭原因休學了而已。”考慮到太宰治應該對自己的情況知根知底,沒了要圓謊的負擔,森野綠扯謊的語氣倒是異常輕快。

“家庭啊……能培養出森野小姐這樣出色的孩子,想必令尊令堂也是相當優秀的人吧。”

“優秀是很優秀……不過,是個有些太忙的家夥。”

沒見過父親,也沒見過母親,導致森野綠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裏,甚至懷疑過自己是不是人造人。

可後來知道學園都市裏像她一樣父母不明的學生太多了。

包括一方通行也是。

再優秀,也不會有人管他們的死活。所以當初才會傻到把研究員想象成自己父母,並希望得到他們的關註啊。

森野綠垂下眼睛,想起以前像個跳梁小醜的自己,不禁握緊了手中的勺子。

“……家夥?”太宰治眨了眨眼睛,等著下文。

“沒有令尊令堂,只有監護人。”她撇了撇嘴,不會顯得不雅,反倒有些孩子氣的可愛,“是個胸懷大夢和大愛的……嗯,鳥人。”她仔細斟酌著用詞,還是選了這個稱呼。

太宰治眉頭一跳,慶幸自己沒有喝水,否則可能會忍不住噴出來。

“森野小姐的監護人難道是英雄嗎?夢想是希望世界和平的那種?”太宰治忍住笑,上揚的尾音卻沈了下去,忽然有了聊天的興致,“那樣會活得很累吧。”

“對哦。我也覺得他活得很累,明明好多人都恨不得像太宰先生這樣一了百了,他卻希望世界變得更好。”森野綠搖了搖頭,臉上的神色如同醫生面對著一位諱疾忌醫的患者。無法理解,卻依然無奈,“完全搞不懂英雄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哇,好過分。”太宰治一拳錘在自己胸口,宛如中彈一般的悶哼,“可我們這種人會想尋死也無可厚非嘛——所以你去考了雄英?”

“不,他送我去的。我其實不想讀雄英。”

“那可真是傲慢啊……”

“是很傲慢。”她輕輕的附和,“不過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森野小姐,你這個家庭情況,已經算侵害未成年人了吧?”太宰治認真地提問。

“不啊。跟我監護人沒關系。”森野綠說,“無論是他讓我讀雄英啊,還是讓我來橫濱啊……雖然一開始只是交易啦,我乖乖讀書,他就幫我解決麻煩。”

聽完,太宰治換了個姿勢,單手托腮,“嗯,然後呢?”

“可我沒說過‘不’嘛。”

“那家夥再怎麽說也是個英雄欸……我要是要死要活的話,說不定他會看在我們兩個虛假的父女或者兄妹情分上拼拼命?”她戳了戳盤子裏已經有些涼的咖喱,“但是呢,我不覺得我遇到的事情是麻煩,也不想讓我的監護人拼命。他還有夢想嘞,估計到他死的那天都不一定能實現。可有夢想是件好事啊,太宰先生。哪怕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死去,都是很好的事情。”

太宰治深表讚同,“是的,正是因為我希望自殺成功,才有勇氣面對即將到來的新的一天。”

接著他想起了什麽,用沒有被繃帶覆蓋住的眼睛看向身邊的女孩,“冒昧一問,森野小姐。”

“請說。”

“你有夢想嗎?”

“沒有。”

“欸,好意外。”太宰治語氣平平,分明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有夢想是件好事。但是呢——太宰先生,你也懂吧?人們為了所謂的夢想,去做一些無謂的嘗試,那因為荷爾蒙和多巴胺的刺激,讓他們產生了一種自己無堅不摧所向披靡,終有一天,歷經苦難的自己會像勇者鬥惡龍裏的勇者一樣達到Lv.MAX然後打敗惡龍迎娶公主的——他們會產生這樣錯覺。”她盤子裏的咖喱已經徹底涼了,於是森野綠推開了那盤咖喱,扭頭看向旁邊的真嗣,他正認真地盯著電視。在織田作的強權政策下,屏幕被迫切從野外生存,到了一檔正在放送紀錄片的頻道上。

森野綠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很長一段時間裏就是盯著這個頻道打發時間的。

從《地球脈動》到《自然大事件》,完全是BBC的主場。而今天的紀錄片主題,講的是大馬哈魚洄游。

這種生活在太平洋海域的魚類,每到春季,就會開啟一場長達三千英裏的溯回旅程。

但科學客觀的解釋會告訴沈浸在自我感動中的人們:大馬哈魚的洄游是生殖洄游,是魚類成熟後,體內的基因遺傳特性以及生理變化所促使的。

可森野綠不明白,為什麽總有人會以為,這些魚是因為“思鄉”,是因為“重歸故土”的夙願和夢想,才會踏上不歸路。

承認它們是為了繁衍生息又怎麽了?

難道沒有夢想就會低人一等或者低魚一等嗎?

“有夢想是好事。”森野綠說,“但沒有夢想也可以活下去。”

“我不想成為明知道夢想不能實現,還要熱血上頭勇往直前的笨……以為自己會成為Lv.MAX然後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的勇者。”

“嗯……”太宰治咕噥著,“森野小姐。我覺得我對你認知有偏差。”

“什麽?”

“你比我想的更自大更中二。”

“哈?!”

太宰治擡手指向她身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森野綠看見織田作正抱著昏昏欲睡的咲樂,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青年的側臉在橘色的燈光中顯得無比溫柔。可森野綠記得,江戶川亂步說過,說她覺得順眼的人都是危險分子,從事過殺手的工作。

“織田作的夢想是成為小說家。”太宰治說。

殺手轉職小說家?寫什麽?自傳體小說?說不定會因為過於真實,然後在被警察盯上的同時成功大賣……

或者銷量平平。

“有的人不是沈浸錯覺裏,而是接受了或許夢想無法實現的事實,並接著活了下去。”

他舉起自己纏滿繃帶的手,做出投降的動作,眼睛像是一口枯井,黑洞洞的,望不見底。他們正坐在一間不大的,甚至有些狹窄的辣味咖喱餐廳裏,周圍有算上森野綠自己在內的六個孩子,老板還沒有從廚房中出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穿過門簾。

世界上還有七十億人,在和他們一起呼吸著。

可太宰治坐在高腳凳上,卻宛如是活在這個地球上的,最後的一個人。

今天太宰治自殺成功了嗎?

沒有。

今天太宰治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了嗎?

也沒有。

那麽萬一,永遠都找不到該怎麽辦?

又或者,在得到之後,失去了能夠延長沈悶生命的價值該怎麽辦?

“哎……你們重力操使,一個兩個怎麽連討人厭的程度都這麽如出一轍啊……”

作者有話要說:  看你們講了幾章森野綠很溫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其實根源並不是她溫柔,是因為她的中二and自我主義而已。但是說這種歐諾個中二和自我主義是她的溫柔應該也沒問題吼!反正來這個世界這麽久了,她的性格是有點改變的!(閉嘴

能理解別人追逐夢想的做法,所以她超級配合霍克斯的做法。

但是不茍同別人追夢,因為她沒有追夢成功,所以才會很輕易的跟幸助說“放棄”。

林間合宿一起煮湯的時候轟發現過她這個毛病,但是沒直說。她身邊的大人見過的大風大浪多,也沒當回事。所以我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太宰了。讓他增加一個被打理由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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